新冠肺炎疫情的突襲，促使我們重新思考人與自然的關系，同時也引發了廣大幼教從業者對自然教育實踐和幼兒可持續發展的關注。那么，可持續發展與自然教育又有著怎樣的關系呢？實際上，后者是對前者的踐行與回應。從這一角度去審視幼兒與自然，不難發現，這兩者都擁有著熱切積極的可持續生長態勢，并以獲得發展作為前行的目標，兩者具有天然的親密關系。

因此，我們要堅持將可持續發展的理念貫徹在幼兒園的自然教育中，并在這一過程中尊重幼兒的親自然性，承認自然超越知識本身的教育價值。我們要堅信，只有讓自然教育真正地浸潤童年，弱化“自然缺失癥”的影響，在幼兒稚嫩的心間早早播撒下可持續發展的種子，人類才會獲得真正可持續的未來。那么，為了達成這樣的目標，幼兒園中的自然教育應堅持怎樣的適宜性呢？

追隨兒童選擇和調整自然教育主題

大自然就是取之不盡的教育資源。

第一，取之自然。大自然中的材料多種多樣，能夠極大滿足幼兒的需求。和現代幼兒園中許多人為加工的活動材料不同，自然教育的材料或許看起來并不精美，但是正因為粗糙的材料盡可能保持了自然原貌，才能給予幼兒充分嘗試、感受、探索的機會，而不至于被材料限制了活動的空間與可能。

第二，物盡其用。同一種材料的作用是無限的，如冰塊既可以作為孩子們了解季節變化的途徑，也能成為感官體驗的載體、探索融化與凝固的操作材料……落葉、落花、枯萎的樹枝等不僅可以作為藝術活動的裝飾，還能成為幼兒認識大小、顏色、形狀、氣味的途徑，也能帶來了解季節變遷、植物品種，體會生命消亡與再生的真實機會。

自然教育主題的選擇是需要追隨兒童的，大自然的未知能不斷帶給兒童新的發現。教師作為伙伴或合作者要順著兒童已有的經驗和發問去引導，為他們的自由探索與活動留出空間，并及時提供指導和支持。

例如，幼兒對春天幼兒園里的蝴蝶表現出極大的興趣，那么就可以嘗試開展與蝴蝶有關的主題活動。有的幼兒在戶外活動時偶遇蝴蝶會問：“這是什么？”如果準確的答案被直接給出，那么教育的契機就遺憾地流逝了。教師在聽到幼兒發問后，可以不急于回答，而是詢問幼兒的經驗，傾聽他們的思考、疑惑，在接下來的活動中和他們開放地探討關于蝴蝶的問題，如生長、飛行、種類、飲食、顏色，以及與人類生活的關系等。這樣，自然教育的目的就不局限于讓幼兒了解具體的科學事實，而是沿著其問題與探究的線索去調整主題，促進他們主動地獲得積極的經驗，支持其好奇心和觀察能力的發展。

兒童真實參與的自然教育才是最有效的

“參與”意味著真實的活動，這也符合《3—6歲兒童學習與發展指南》中“幼兒的學習是以直接經驗為基礎，在游戲和日常生活中進行的”這一要求。應將幼兒從室內、游樂設備中解放出來，在大自然中自由地探索、活動。當幼兒身處自然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運用身體去探索。他們能夠觸碰泥土、雨水、冰雪，也可以傾聽雨聲、雷聲，更可以看見一年四季五彩斑斕的美好景色。他們可以赤腳在沙灘上、草地上、水坑里、泥坑里走著、跳著，還可以把自己藏在一堆落葉的下面、躲在盛開的花朵后面、趴在地上細致地觀察蟲子、專心記錄蔬菜瓜果的生長……全身心地投入意味著幼兒真正將自然與生命融為一體，和自然“鮮活”地相遇。

親近自然中包含著豐富的活動，通過播種、照料、觀察、測量、收獲、稱重、品嘗等體驗，才能真正實現自然與兒童的親近，避免自然教育成為參觀和擺拍的臨時道具；并且，環境的豐富程度決定著兒童經驗和活動的多樣可能。因此，在種植活動中，幼兒園要基于不同季節植物的生長，有目的地種植不同顏色、種類、形態的植物，讓幼兒持續體驗自然的美好，釋放天性，滿足心靈成長的內在需要。同時，在這些活動中，還要引導幼兒感受和判斷風險，學習并提升在不確定的自然環境中自我保護的意識和能力。

適宜的自然教育內容是有機聯系的整體

對于幼兒來說，自然不應只是一個話題、一類知識、一個階段的主題課程。保持內容的整體性意味著要尊重幼兒經驗的未分化性，我們希望幼兒能夠獲得這樣一種經驗，即自然界的一切事物是緊密相連、牽一發而動全身的。

例如，幼兒去觀察種子如何發芽并成長為自己喜愛的花草樹木，季節的更替和天氣的變化又會如何影響植物的生長，自己播種、照料、施肥、翻土、收獲的行動會為植物帶來怎樣的變化，樹蔭、花朵、綠草又為我們的生活增添怎樣美好的體驗，亂丟垃圾破壞生態的舉動又會帶來怎樣的影響。在這個過程中，幼兒會思考與自然的關系，學會順應自然、保護身體，養成良好的健康習慣。

貝克（Beck）指出大自然的意義不會長在樹上，需要后天構建。通過選擇這種整體性的自然教育內容，可以讓幼兒感受到大自然與人類生活的關聯，獲得和諧共生的經驗，培養其關系思維。這樣，幼兒學到的就不是靜態割裂的知識，而是包含了各個領域與自然有關的整體性經驗。幼兒建構起自我的自然觀，也真實地理解為何人類并非自然的中心，并在與自然的和諧相處中實現身心的整體發展，這也是對《指南》中“關注幼兒學習與發展的整體性”的回應。

兒童是自然之子，因此，在堅持自然教育的過程中要保持適宜的情感取向。幼兒園中的自然教育就是要利用幼兒的親自然性，讓他們有機會充分地接近、了解、感受自然，建立起對自然熱愛、珍惜的情感。例如，不能隨意摘花、折枝，保護動植物的棲息地，將昆蟲邀請到身邊觀察后及時送回自然，不要傷害它們的生命……要讓幼兒真正地參與進來，做一些幫助自然、愛護自然的活動，成為自然的一員，在心中埋下真摯熱愛自然的種子。

（作者單位系南京師范大學教育科學學院）

《中國教育報》2021年08月15日第2版

作者：馮璇坤